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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1/7/26 10:43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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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里是腾讯医典《活着》栏目。从年4月开始,每周一个真实的生命故事。

至今已发布45期。

我们直面病老,触碰生死;记录更多与疾病相关的故事,讲述患者与家属的抉择、抗争、和解,悲苦泪笑。

活着,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多少人,仅仅只为了活着,就已经拼尽了全力!

作为栏目编辑,我们跟随作者,一起“亲历”了无数患者与家庭的遭遇。有的时候,我们可以略尽绵薄,有的时候,我们无能为力。

在栏目一周年之际,我们想把其中一些故事的细节,再讲给你听一听。

希望它们能帮我们所有人,从悲苦里炼出勇敢,在迷茫时开一处微光,在苦难里再找到一点坚持。

01

建设深圳28年的工人,

被迫在两个孙子的性命里“二选一”

53岁的谭登清,或许要放弃双胞胎孙子其中一个的生命。

两个孩子出生时就患有肝糖原积累症。等到发现,已经过去一年零三个月。重度肺炎、低血糖、酸中*……小朋友身上出现多种并发症,情况每天恶化,住进重症监护病房。

孩子的父母呢?对于已经在深圳务工28年的爷爷谭登清,这又是个难以言说的故事。

年,谭登清就来到深圳打工。他辗转于建设工地,参与这座城市日新月异的变化。城市的狂奔,背后是工人昼夜不停的付出。自然地,工友们的孩子,往往疏于管教。

14岁时,谭登清的儿子阿成就带“女朋友”回家了。16岁,阿成让女朋友怀孕,诞下孙女。19岁,阿成再给谭登清添了一对双胞胎孙子。

儿孙满堂,看似幸福,可19岁的儿子、他的“女朋友”,都才脱离未成年人的身份不久,没有太大挣钱的能力。一家7口,生存的压力全压在谭登清的肩上。

女孩家人找上门,先要2万块,再要10万彩礼,不然“就把她(女孩)嫁到外地有钱人家”。谭登清凑不出钱,儿子和“女朋友”分手,独自去惠州打工,几乎不过问家里事情和三个孩子的状况。

年6月,儿子和谭登清少有地做了一次交流。内容却是儿子说“两个孩子给别人领养吧,我们这个家庭是负担不起”。

这已不是儿子第一次想放弃两个孩子。早在儿子女朋友怀孕期间,家里算了一笔账,以当时的收入,不吃不喝也无法养活三个新生儿。年轻人想要把孩子“做掉”,最终因为时间太晚作罢。

年6月23日,双医院ICU。对于重症肝功能失代偿患儿,肝移植是唯一的治疗办法。

手术费用需要上百万,谭登清借遍了亲戚,也求助于基金会、电视台,凑到的钱却还差得远。

城市狂奔,无数新来者拥有着令人瞠目结舌的薪水。为这座城市的发展默默付出28年的谭登清,收入或许连通胀都没有跑赢。

已经53岁的他,每天早上5点到工地。深圳炎热的室外,他要挥汗如雨12小时以上,还要感恩能得到这份工作。他不敢停下来,家里7张嘴巴,2个孙子的性命,都等着他的工资。

“如果真的救不活,只能放弃一个。可是他俩都喊我爷爷,该放弃哪个呢……”谭登清无助地问。

我们当然容易将问题归咎于谭登清没有教育好儿子,或者归咎于阶层的问题。案例当然也是偶然,可或许我们也应该思考:经济的狂奔,城市的进步,相应的医疗、社会、教育保障,我们真的跟上了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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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2

跑“滴滴”的司机,

带着智障儿子在车里过年

有人要在两个新生儿的生命里做抉择,有人却因为智障儿子,已经羁绊了半生。

10个月前,吴世刚带着19岁的智障儿子开始跑网约车。为了不被客户投诉,他在副驾驶座的背后贴上儿子的伤残证、情况说明。

腾讯医典报道吴世刚时,年春节已近。他没有钱回家过年,信用卡、网贷、房贷……都已逾期9个月。远在内蒙老家的80岁老母亲,两年没有收到吴世刚的生活费。他和家人关系复杂。

13岁离家流浪,17岁被判入狱11年,29岁“被离婚”……这个中年人的生活,实在一言难尽。

患有智障的儿子出生后,成为吴世刚和生活最大的角力。他曾把孩子寄养在老家,儿子却“因为不会走路,其他孩子欺负他,屎尿都在裤子里,在地上爬来爬去”。他把儿子转入特殊学校,却发现孩子在里面遭受虐待,状况反而比入校前更差。

离婚后,曾有别的女性和吴世刚发生感情,对智障的儿子视如己出,可最终也离父子而去。

带着儿子跑车的一年,吴世刚要教这个智障的孩子洗脸刷牙、烧水叠被、扫地、擦车、用手机,教他和每一位乘客问好、对话。也要承受某些乘客对车上还有这位“特殊乘客”的不满。

最困难的时候,他和儿子每天只吃一顿饭,住在车上。从13岁离家出走开始,吴世刚无数次试图从命运中逃离,但生活一次次把他打到归零。

患有智力障碍的儿子,固然是生活最大的难题,却也是吴世刚最难舍的牵绊。

他还没有放弃拼搏,这个身世复杂的男人说,最大的梦想是有一天儿子会说“爸爸你这些年受委屈了”,那意味着儿子康复了、醒了,生活或许真的有转机了。

在这之前,他只能带着儿子,一直在路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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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3

那些静静走向死亡的植物人

有一个“智障”的儿子,是不是最困难的生活呢?如果你到过北京六环外密云的“植物人王国”,或许会有不同看法。

延生托养中心里,躺着来自全国各地的36位植物人。他们大多已无意识,昏迷时间从20多天到4年不等。他们手脚僵硬,肢体萎缩,全身插满食管、尿管、气切管。

护士会按照周期,给植物人清理口腔、呼吸道、尿道,剪指甲、擦洗身体、消*。植物人的餐食按照营养配比煮成流食,每人每次毫升,用注射器从胃管打进去。患者排便的频率,是三天1次。

照顾一个植物人,似乎和照顾一株植物没有太大区别。只是,植物繁茂生长,而植物人寂静无声地等待死亡。

一位91岁的老太太,在这里躺了两年,身体从1.6米萎缩到只有两岁孩子大小。

最小的患者14岁,体育课跑步突发心梗,倒下再没有醒来。父母最初来一次哭一次,一年后,母亲怀上二胎,渐渐来得少了。照顾这个少年的护士想:“他如果还有意识,知道这个消息,是高兴多,还是难过多?”

26岁的植物人紫薇,大拇指涂的紫色指甲油还没有褪干净。年初,紫薇连发高烧,因为疫情不敢就诊,医院门前。这个本该在年走进婚姻殿堂的姑娘,成为了植物人。男朋友最初每周都来看她,后来来得少了,再后来不再出现。

紫薇的护士想:“他是不是和别的女性结婚了,忘记了紫薇?”

医院的呼天抢地,植物人托养所里,每一次死亡都静悄悄的。许多病人家属已经准备好寿衣、寿鞋,放在仓库里,只等待心电监护仪上血氧和脉搏线归零。

那些植物人奇迹般苏醒的故事,或许只存在编剧们的笔下。现实中,被医学诊断为“慢性意识障碍”的患者,也就是通俗说的“植物人”,多半没有苏醒的可能。

植物人的家庭,因病返贫倾家荡产的比比皆是。医院,面临巨额费用;去养老院,大多数机构不收。进行残疾评估,*策的规定是必须情况固定后一年方可。

在我国台湾省,已经有非常完善的植物人收治系统。可是在大陆,关于植物人的收治、救助,还处于体制、*策的边缘区域。

我国究竟有多少植物人,尚无权威统计。医院第七医学中心主任何江弘教授根据国外发病率推算,这一数字可能接近50万。

北京延生托养中心从年成立起至今,一共收住过来自全国各地92位植物人,他们近半数在这里离世,剩下的继续日复一日地躺着,等待死亡来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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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4

抑郁症:我们该如何倾听身体的呼救

植物人静静走向死亡,有些活着的人,却在想着走向死亡。

刘可乐有无数个时刻想去死。还是学生时,她患上了抑郁症,后来又被诊断为躁郁症。难受的时候,她打电话给一个很重要的人,“抱着最后的希望,心想要是他能救我就好了”。

接完电话,对方消失,再也没有回任何消息。刘可乐意识到,一直渴望来救自己的人,根本不会来。

病情加重的时候,她三更半夜爬起来,要去跳山。还没等妈妈反应过来,她已跑出家门。

一鼓作气爬到山顶,星星和月亮还没有下去。她看见城市在远处匍匐,天色渐渐亮起,“意外”地没有跳下去。

对于抑郁症及相关疾病,许多时候我们自以为的“意识”,其实是疾病作祟。那些轻生的、自毁的冲动,不是出自我们大脑真正的想法,而是身体在病症面前的呼救。我们要做的,是了解它,并且做好在战胜之前长期与之为伴的准备。

刘可乐试着了解心理学,了解大脑和人体运行的机制。她读完了杭州一个四层楼书店里所有关于心理和科普的书籍,让自己不要陷入所看到和感受的一切里。

她参加奇葩大会,写下故事《我接到一个自杀电话,他说死前想找个人说说话》。在男友的建议下,她发起“出租计划”:1元1次出租自己,陪伴或者帮助别人做一件事。

和男朋友出去吃饭的时候,她接到陌生人电话,那个人正站在楼顶,想在自杀前,随便找个人聊聊,然后跳下。刘可乐情急之下,给对方念完了整本菜谱。对方挂掉电话,几天以后发来消息,“想通了”。

刘可乐想起自己打过的那个求救电话。

她说:“生活在这样的时代,想要不崩溃,太难了。”一个人想要“正常”地运行,“正常”地生活,很多时候并不是因为他是一个“正常”的人,而是他处在“正常”的环境里罢了。

很久以后,刘可乐的爸爸告诉她,要去跳山那天,他在山脚下已经追上了刘可乐。可他突然犹豫了,想了一会儿,抽了根烟,走了。

爸爸说,有的选择,只能可乐自己做,谁也帮不了她。即便作为父亲,他唯一的选择,就是选择相信她。哪怕他不知道要不要相信她,但他必须相信。

在可以的时候,我们应该相信,自己有办法战胜病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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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5

身体度折叠的患者,

28年后,4场大手术重新展开生活

李华是全国首例被记录的3on折叠人。

3on指的是颌紧贴胸骨(Chinonchest)、胸骨紧贴耻骨(Sternumonpubis)、面部紧贴股骨(Faceonfemur)。

脊柱变形,身体°折叠,生活不能自理的“折叠人生”,他已经过了28年。

18岁后,李华脚活动能力开始下降,脊柱发生变形,进而发生驼背。随着身体弯曲的严重,他心肺功能变差、呼吸困难、骨质疏松、营养不良。

直到年,李华才确诊患的是强直性脊柱炎。此时他已经30岁,发病12年,早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。

年迈的母亲带着他走遍全国。许多医生看过李华情况后,都拒绝手术,“风险太大了”。

28年,经历一次次失望,最终,李华医院,第一次听见了希望。

经过漫长的方案设计,医院陶惠人医生及团队,决定为李华进行总共四次的手术:第一次,将两侧股骨打断,让大腿不再贴着脸部;第二次,打断颈椎,让李华能够抬起头来,能趴着做手术;第三次,打断腰椎,恢复脊柱的直立;第四次,置换双侧髋关节,让李华能够直立行走。

这是令人听来都觉得疼痛的手术过程。其间的困难、繁琐、风险,更是难以言述。从医院决定收治李华开始,医院的医护人员都知道,住院部8楼10号床的病人,医院史上最高难度的手术。

四次手术,最长的耗时48小时。第三次手术后的十一假期,整个医疗团队都放弃休假,在医院全程待命,观察李华的状况。他们一起,将漫长而危险的治疗旅程挺了过去。

手术结束。李华开始重新学习走路、上下床、洗衣服。他要适应挺直腰杆,直视前方的世界。

折叠人生的第46个年头,他重新展平了自己,追赶那曾经丢失的生活。

这场马拉松救治里,勇敢的不止有李华,还有他71岁、从未放弃过儿子的母亲,一个朴实的农村妇女;还有医院的医疗团队,开全国之先河,在探索中完成了一次伟大的救治壮举。

人生当然很艰难啊。我们都会经历折叠的时刻。所以勇敢显得如此重要,你看,只要不放弃,连折叠人都有展开人生、重来的机会。

这何尝不是胜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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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6

为了每天的80块钱,她成为“别人的妈妈”

两年前,8岁的小女儿罹患免疫性血小板减少症。为给女儿治病,青海玉树的白玛求西去了西宁、成都、重庆、北京、上海。丢了工作,卖了房子,花光了所有的积蓄。

从偏远牧区到大城市,语言、饮食、习俗、文化水平,无数的困难考验着这个文化程度不高的女性,可她都一一挺了过来。

在爱佑慈善基金会的帮助下,女儿得到救治。白玛求西也成为基金会的一名助医儿童主任。她的工作,是带着更多罹患重病而求医无门的牧区患儿,到大城市求医。

年7月底的一次出行,白玛带着家长、患儿总共十二个人,从玉树前往成都。为了省钱,他们选最慢的火车,最便宜的宾馆,路上花了3天。

同行的孩子里,仁青松卯有骨骼与神经问题,天生关节错位,上齿几乎全部被牙龈包裹;卓玛尼玛鼻子缺失一块骨骼;仁增久玛患有白内障,还被查出左眼有轻度后巩膜葡萄肿,肿瘤导致左眼失明、压迫脑部、间歇性头痛。

对于不擅汉语,更没到过大城市的孩子和父母,白玛是他们此行唯一的支柱。她要负责队伍的衣食住行、挂号、翻译病情。而医院能否收治孩子,还要看实际的情况。

白玛求西的工作报酬,是每天80元。这是否足以维持女儿的治疗费用和生活开支,我们不得而知。女儿觉得,她做了这份工作后,变成了病人的妈妈,而不是自己的妈妈。

或许这才是这个平凡的玉树女性不平凡的地方。在偏远地区,远离城市医疗的地方,有相当多的患者正等着社会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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